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婚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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婚事

夜黑如墨,霧霭深沈。靜謐的夜裏,粗重的喘息和暧昧的低吟回蕩在藏書閣裏,艷如桃李的瓜子臉上,一雙水光瀲灩的杏眸裏蕩漾著無邊春色。

粉嫩的紅唇上泛著瑩潤的水澤,絲絲縷縷的銀絲掛在嘴角,極其艷麗荼蘼。美人媚眼如絲地勾纏著男子的發絲,一張紅唇在男子的臉頰上印上濕滑的吻,若即若離,勾人魂魄。

“大公子……”美人嚶嚶低吟,嬌嬌怯怯地在他耳邊喊了一聲,嬌艷的臉上滿是春情,激的男子心神一蕩,一股熱流從身體內噴薄而出。

陸之珩被一股難以言喻的灼熱驚醒,身下的黏膩讓他羞惱地皺了皺眉。他骨碌爬了起來,惱火的搖了搖鈴,貼身伺候的丫鬟琥珀睡眼惺忪地走了進來。

“大公子,您有什麽吩咐?”琥珀揉了揉眼睛,很快就醒過神來。

“叫墨江擡一桶熱水進來,我要沐浴。”陸之珩坐在榻上,嗓音帶著一股陌生的低沈沙啞。

琥珀聞言楞了一下,隨即恭敬地低頭退了出去。她在大公子跟前伺候了六七年了,大公子夜裏一向睡的沈,似這般半夜驚醒叫水卻還是第一次。

墨江很快就將熱水擡了進來,琥珀點燃了一支蠟燭,用眼角的餘光偷偷瞄了一眼陸之珩,見他神色比平日裏更加冷峻,心中一驚,不敢多言,為他找出幹凈的衣物後就低眉順眼地退了出去。

燭光點燃了一室的光亮,陸之珩臉色微沈、神色晦暗地走進了浴間,一刻鐘後再出來時已經恢覆了往日的清雋。

沐浴過後,陸之珩吹滅了蠟燭,重新躺回床塌上。對著滿室的黑暗,陸之珩卻怎麽也睡不著了。方才那一場春色滿園的夢中,情動之時,身下的那一張臉分明是那位表姑娘的模樣。

那含羞帶怯的聲音也與白日裏她嬌柔的嗓音重疊在一塊兒,那動人心弦的低吟卻全都是他夢裏的遐思。許是受白日裏無意窺見的那場情.事所惑,夜裏他就做了這樣一場荒唐的春.夢。

明明他與那二房的表小姐不過兩面之緣,連她姓甚名誰都還不知道,卻無端地做了這樣的夢,還在夢中褻瀆了她。

他知道男子到了年紀便會有這樣的反應,但他素來潔身自好,對男歡女愛、風月之事並不熱衷。自他成年後還是第一次做這樣的夢,想到夢裏的失控,他不禁有些自我唾棄。

腦中思緒萬千,直到雞鳴時才迷迷糊糊地睡去。陸之珩一貫自律,即便夜裏睡的不好,寅時剛過,他就起床梳洗了。許是夜裏舒爽,晨起時他已是一臉的神清氣爽。

琥珀去浴間收拾換下來的衣物時,對著黏膩的褲子,一張臉紅得像天邊的朝霞。因為想著這事,琥珀一整日都神思不屬。

秦姝因為撞破了陸希瑤和檀清玄私會之事,再遇到陸希瑤時總覺得很尷尬。三人結伴一起去了陸老夫人的松鶴居,一路上,陸希月都高傲地走在前面,陸希瑤和秦姝並肩走著,卻因各懷心事,全程都沒有交流。

到了松鶴居後,陸希月眼尖的看見了坐在陸老夫人身側的陸之珩,甜甜地笑著喊了一聲“祖母”,便快步跑過去湊在陸之珩跟前撒嬌地叫著“大哥哥”。

陸之珩溫潤地望著她笑了笑,這個二房的堂妹從小就愛黏著自己,出門在外的這三年,也時常能從祖母寫的家書中看到她的名字。陸之珩只有一個嫡親的姐姐,十六年前就嫁給了平王世子,是京中鼎鼎有名的才女。

長姐出閣那年,陸希月才出生,成了整個尚書府最受寵愛的小姐。尚書府人員簡單,陸之珩只有一個姨娘生的庶出妹妹,妹妹身子不好,很小就夭折了。

陸希月嬌俏可愛,又討人歡喜,是以就連一向待人冷淡的陸之珩也很喜歡她。

“你呀,往日裏成天念叨著你大哥哥,現在他回來了,我看就數你最高興了。”陸老太太望著一臉嬌笑的陸希月,滿臉的歡喜。

整個尚書府,最得她歡心的就數陸之珩和陸希月了。見他們相處的好,老夫人比什麽都高興。

“大哥哥,母親總說我的字娟秀有餘風骨不足,以後少不得要被人笑話。我知道你的字寫的最好了,你可不可以教教我呀?”陸希月撒嬌地搖著陸之珩的胳膊,陸之珩眉頭一動,眼神中閃過一絲無奈。

老夫人寵溺地笑著打趣道:“你大哥哥這次回來可是身負重任,他公務繁忙,哪有什麽閑工夫教你哦!”

老夫人話音剛落,陸希月的臉就皺了起來,不依不撓地嘟囔著:“我只是想讓大哥哥指點一下,費不了多少時間的,大哥哥,好不好嘛?”

見女兒越發嬌纏著陸之珩,二夫人徐氏臉上有些掛不住,板著臉訓斥道:“月兒,不許纏著你大哥哥。”

見狀,陸希月小臉一垮,頓時嘟起了嘴,一副怏怏不樂的樣子。陸之珩見她小臉皺成一團,微笑著說道:“二嬸不要責怪月妹妹,我也沒有那麽忙,以後休沐的日子,抽一個時辰指點一下妹妹便是。”

得到陸之珩的許可,陸希月的臉上頓時重展笑顏,她歡心雀躍地拉著陸之珩的胳膊道謝:“多謝大哥哥,我就知道,大哥哥對我最好了。”

落後一步進來的陸希瑤和秦姝尷尬地站在一旁,向老夫人和崔氏、徐氏行了禮後,乖巧地走到了徐氏身邊坐下。

陸之珩的目光透過陸希月,不經意地落在了後頭的陸希瑤和秦姝身上。陸希瑤眉眼溫柔,五官清麗,穿著一身粉色的緞面裙,看著柔美可人。

想到正是因為她不顧廉恥與人私會才害得自己做了那樣羞恥的夢,陸之珩眉頭一皺,在心中醞釀一番,側過頭對祖母說道:“祖母,家中兩位妹妹年紀都不小了,不知可曾定下親事?”

老夫人沒想到一向清心寡欲的孫兒竟會問起家中堂妹的親事,心中一楞,許久才回過神來,想著他總算是開了竅了,笑著與他說道:“還不曾定下人家,你月兒妹妹啊,心氣高著呢,一般的男子她是瞧不上,非要找個向你這般文采斐然的人。”

聞言,徐氏尷尬地笑了笑道:“月兒這孩子說笑呢,這大魏朝多少年也出不了一個像珩哥兒這樣三元及第的狀元郎啊!母親就是太縱著她了,依我看啊,那禮部尚書的嫡次子就很好,斯斯文文彬彬有禮,配咱們月兒是最好的。”

聽到母親打趣的話,陸希月小臉一沈,不以為然地反駁道:“那餘安柏哪裏好啦,我可不喜歡那般優柔寡斷文文弱弱的男子。”

“好好好,咱們月兒看不上他就罷了,你說說看,除了你大哥哥,你還能看得上誰?”老夫人笑瞇瞇地望著陸希月,對她的寵溺已經超過了常人的想象。

“我也知道像大哥哥這般驚才絕艷的人世間罕有,不過也不能比大哥哥差太多,依我看,像檀家表哥那樣的人就很好,博學多才不說,對咱們姐妹又溫柔客氣。”陸希月見過的男子中,也只有檀清玄能勉強與她崇拜的大哥哥放在一起比一比。

陸之珩在聽到“檀家表哥”四個字時,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,眸中閃過一道精光,他微微凝眸,瞥向了坐在斜前方的秦姝,在她的臉上卻沒有看到一絲驚詫。

難道她早就知道陸希月心儀那個檀家表哥?想到這,陸之珩面色一沈,想起了昨日晚間安溪送來的消息。

昨日離開藏書閣後,他就讓安溪卻調查府中有沒有姓檀或者名字中帶有檀這個字的男子,很快安溪就查出了那人的來歷。

那人姓檀名清玄,青州人士,是他姨祖母的嫡親孫子,身上的確有幾分才名,是青州科考的解元,也是去年來投奔祖母的,後來一直住在前院,每逢休沐的日子就會找他父親討教些策論問題。

也不知是什麽時候勾搭上了二房的庶女陸希瑤,又勾的陸希月對他傾慕不已。這個檀清玄,倒是有些本事。可陸之珩平日裏最看不慣招惹女子的風流士子,對才子佳人那一套也慣是嗤之以鼻。

“月妹妹所說的可是青州來的檀家公子?”陸之珩嗓音低沈悅耳,似山間清泉叮咚清冽。

“大哥哥也知道檀家表哥嗎?”陸希月驚喜地望著陸之珩,沒想到他竟然會知道檀清玄,若是能得到大哥哥的認可,她與檀家表哥就更有希望了。

“聽安溪提過,他在青州有些才名,不過此人家族沒落,與月妹妹你並不相配。”若是不知道檀清玄與陸希瑤暗通款曲,他也未必會如此果決地否定此人。

“大哥哥,你怎麽也這般勢力,檀表哥是有真才實學的人,今年秋闈一定能考中進士,我相信他一定能出人頭地的。”陸希月對陸之珩的否決大失所望,滿眼的難以置信。

陸之珩將陸希月的委屈統統看在眼裏,目光卻暗暗瞥向垂著臉默不作聲的陸希瑤。

“月兒,你大哥哥說的對,清玄的家世的確是配不上你,你大姐姐如今是平王妃了,你怎麽著也要嫁個勳貴人家才是。”陸老夫人聽了陸之珩的話,眼神中也流露出對陸希月的不讚同來。

檀清玄雖然是個有為後生,但檀家沒落,他家中貧寒,即便將來蟾宮折桂,也配不上嬌生慣養的尚書府千金。

“祖母,聖人說過,莫欺少年窮,你們怎麽能因為檀表哥的家世就看不起他?萬一他將來中了狀元呢?”陸希月倔強地咬著唇,破天荒地頂撞起老夫人來。

陸之珩責怪地搖了搖頭,沈靜地說道:“月妹妹,你只知道他才情出眾,可知道他此人品行如何?你對他一片赤誠,可知他是否有心儀之人,又是否心悅於你?”

陸希月被他問的啞口無言,紅著一張臉,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。她不是沒有向檀表哥暗示過自己的心意,可檀表哥一貫溫潤,對她的示好卻沒有半點回應。

她是尚書府的嫡女,從小嬌慣,有著與生俱來的傲氣,不可能不顧廉恥低聲下氣地一再討好他。可她從小耳濡目染,思慕的便是才華出眾的人,而檀清玄剛好在她少女慕艾時出現在她身邊。

“檀表哥一心只讀聖賢書,想必是無心男女之事的。”陸希月期期艾艾地說著,心中卻不甚肯定。事實上檀表哥對她雖然溫和客氣,卻也隱隱透著一絲疏離,可他平日裏都在前院裏,只每月初一十五來給祖母請安,也沒聽說過他有心儀女子。

崔氏心裏疑惑一貫冷峻的兒子為何會在意起陸希月的事,但兒子神情冷淡,像是十分不喜歡那檀清玄。她心中一動,也溫聲細語地勸道:“今年秋試你大伯父是主考官,若是有才情出眾的士子,一定會為你多留心的。你是我們尚書府的千金小姐,定能得到一門好親事。”

“可……”陸希月還想辯解,卻被母親扯了扯衣袖,心底的話到底還是憋了回去。她何嘗不知道檀清玄的家世配不上自己,可她就是喜歡他,也不在意他出身貧寒。

“這件事就這麽說定了,到時候讓老大多留心些,若是有合適的,也早些為瑤兒定下。”老夫人眼神溫和地看向了崔氏,對這個出身名門的大兒媳很是滿意。

“那我就先替兩個孩子多謝大嫂了。”徐氏得了崔氏的承諾,心中一暖,笑著向她道謝。“弟妹不必客氣,孩子們能有好歸宿,我做大伯母的也高興。”崔氏得體地笑著,隨後看向了兒子,說道:“你也別光顧著關心妹妹們,你自己都二十三了,也該早些娶妻生子,別耽誤了兩個弟弟才是。”

聽到母親的催婚,陸之珩心生厭煩,卻也不願當眾出言頂撞,眸光一沈,淡然說道:“弟弟們若有合意的親事,可自行婚配,不必顧及我。”

崔氏被他推脫的話氣的不輕,眉頭一斂,怒上心頭。“你這是什麽意思?難道雲舒死了,你就一輩子不成親了?你是陸家的長子,難道要為一個死人斷送陸家的香火嗎?”

坐在徐氏身邊的秦姝聽到崔氏震怒的質問,心頭一驚,詫異地望著一臉冷漠的陸之珩,卻見陸之珩薄怒著哂笑道:“陸家並非只有我一個男子,若是為了傳宗接代,還有二弟,母親何苦為難我?”

說罷,也不理會崔氏的怒氣,站起身向老夫人拱了拱手,便挺直身子孑然離去。

秦姝望著他離去的身影,又轉過頭看著怒不可遏的崔氏,一股強烈的震驚從心中湧起,不過片刻便驚的她心魂俱顫。

他一直不成親,竟是因為她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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